墙里秋千墙外道
最近刚刚荣获2016 TRAA台湾住宅建筑奖集合住宅类优选奖的Four Seasons?台大案项目，正代表了现代都市人向传统精神致敬的探索和实践，在台北市中心构筑的此建筑，虽然受制于都市空间的限制，仍然在有限的空间内营造出“活在自然”和“大隐隐于市”的感受，并巧妙地通过运用铁皮、窗格等元素，创造出与外界对立而又融合的空间感，令整个建筑的精神内核充满了东方的气质和神韵，是力图将千年前东方美好年代的生活意境在当代重新呈现的一个初试啼声之尝试。
墙里秋千墙外道
——水泥丛林里的诗意栖居
文/弱溪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苏东坡《蝶恋花》
都市丛林里，四处可见面无表情的都市人，穿梭于车流人海之中，焦虑着衣食住行，逢迎着蝇营狗苟，都市俨然化身为诺大的现实寓言，披着钢筋水泥冰冷的外衣，将现代人类吞噬其中。慑于城市生活的惊心动魄，对都市文明的反思与观照，以及对人类异化的生存状态的审视和批判，使越来越多的现代人开始认识到传统文化的失落对当今社会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并希望从传统文化中找到能使当代人安身立命的出路。
最近刚刚荣获2016 TRAA台湾住宅建筑奖集合住宅类优选奖的Four Seasons?台大案项目，正代表了现代都市人向传统精神致敬的探索和实践，在台北市中心构筑的此建筑，虽然受制于都市空间的限制，仍然在有限的空间内营造出“活在自然”和“大隐隐于市”的感受，并巧妙地通过运用铁皮、窗格等元素，创造出与外界对立而又融合的空间感，令整个建筑的精神内核充满了东方的气质和神韵。
请教台大案的总负责人唐宋建设的廖国智先生时，他的一番话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通常我们看到的房子，很容易有一个状况，就是这个建筑有没有赋予什么主题，那主题就是像建筑的灵魂一样，赋予他主题以后，这个建筑就有了灵魂，可是通常还会发现一个问题，即使建筑有了既定的主题，建筑的公共空间，室内的部分，或者家具的部分，主题却跳脱了。我认为跳脱的问题就是因为的主题不够明确，或者没有遵循他的主题去发展。
反观Four Seasons?台大项目，从创立之初，廖国智就从苏东坡《蝶恋花》诗中获得灵感：“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朝着重现宋代文人生活意境之方向为其设定了两个较具体主题，第一个主题是东方，第二个是人文。无论是室内室外的设计中，都将这两个主题贯穿始终，致力于打造适于当代人居住的宋代人文居所。
所谓东方，就是东方的美学精神，廖先生认为，宋代美学中有两个很重要的精神，第一个是留白，第二个是不对称的和谐。通常的设计，或空间布置，都要追求工整对称的，然而当工整对称做到极致的时候，就又会开始产生变化，发展出不对称的和谐。 Four Seasons?台大项目的阳台，就借用这一概念设计了整体的“窗花”。廖国智为这个阳台的设计投入了许多心血，在八十余份方案中萃取了五个定案，打样放在办公室，通过数月的观察，遴选出最和谐、最美的两个样本。这种蕴藏“文脉”的设计，具有独特的文化魅力和感染力。
当时一位著名法国建筑师访问台湾，经廖国智友人介绍，前来参观唐宋建设的项目，但Four Seasons ?台大尚未完工，廖国智就向他展示了两个窗花样本。这位建筑大师一见之下，就点出了“东方人文”和“不对称和谐”的主题，并精淮地解读了设计的巧妙之处。这跨越了语言文化隔阂的不谋而合，令廖国智十分惊喜感动。他一直相信，文化的展示，应该体现在生活的细节里，于是廖国智又邀请这位“知音”大师共进了一次既传统又现代的下午茶，用西式的茶具，品饮台湾的坪林包种茶、南投冻顶乌龙，配以北京酪干、台湾豌豆黄、绿豆沙、绿豆椪与龙眼干，在花艺点缀上还特别选用了台北市花杜鹃，共度了一个“没有时间的午后”。
▲ 通过萃取传统“窗花”、“亭”以及“不对称的和谐”的精神，并采用新的工艺技术来重新诠释理想中“宋代人文居所”
通常讲到东方或传统，都会用现在的所谓的符号，图腾，或颜色来指代，可实际上传统的萃取，更重要的是要萃取其精神和灵魂，然后在当代语境下再根据现X活的需要，使用新的工艺技术去重新诠释。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处理传统的元素，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传统的东西，留到现在，其本身的性格往往是非常强烈和跳脱的，然而随着生活环境和方式的不断变化和科技的发展，已经不可能完完全全复刻传统生活的模式和场景，那么如何将当X活与传统元素的强烈个性相融合，不断地将传统进行重新的演绎跟诠释，需要非常高超的驾驭能力。
Four Seasons?台大设计案里窗花的概念，正是当代人试图重新演绎传统东方建筑的精神的典型。提到窗花，通常都认为是木质的，并且为了避免淋到雨，在传统中国建筑里，窗花是不会运用到建筑的外观上，而一般是掩藏在屋檐里的。但在现代的居所里，建筑面往往要X在外面，尤其在多雨的台北，不可能采用木质的材料，于是廖国智最后决定采用新型的铝料，并运用镭射切割技术和氟碳烤漆等工艺制成适合现代环境的窗花。由于之前没有人做过这样的铝制窗花，制作摸索的过程花费了很大的心力，第一遍样本出来就花了快十个月的时间，为了使中间不能有任何的焊点，每一片窗花的镭射需要雕刻330公尺，整个设计所需的镭射雕刻用掉了十万公尺的长度。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传统的符号和颜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窗花传统的精神和不对称的美学精神却被提炼了出来，并且采用当代的制作工艺后焕发了新的光彩。
▲ 隐约的日光透过“窗花”和绿植，打造出迷人的光影效果，营造出一段迷人的午后时光
对于廖国智而言，他的工作就像在扮演一个制片人的角色，首先选一块地，然后构思一个主题，再开始寻找合适的建筑师、室内设计师，直至进行施工。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做一种文化创意和美学经济，只是表达的载体不同，有些人是通过电影，有的人通过绘画，有的人通过音乐，而他是通过空间和建筑，本质上要表达的事情，他认为都应该是相类同的。在Four Seasons?台大这个建筑中，他追求的就是将这种东方人文的气韵贯穿到建筑、室外环境以及室内设计中去，并涵盖了家具的选择、器物的搭配等等。
▲ 通过色彩、质感的搭配，使室内的家居呈现出浓郁的当代东方的气质与神韵
▲ 户外的“窗花”、绿植与户内法国设计师设计的家具共同打造出一种“活在自然”中的生活感受
通常只要听到东方，就立刻会联想到明式家具，可是这个建筑有趣地方就在于，他们完全选择的是当代人设计制作的当代家具。廖国智先生认为，建筑是一个记录器，记录了当时人的思维、技术、生活方式和审美。经过了三十年五十年以后，到底在当代华人地区的台北都会，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以通过建筑被后人了解，进而追思、观摩与启发后代。因此当他们在选择家具的时候，会选择用现代的方式去表达，在全世界林林总总的家具品牌中，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搜寻，令人很惊讶的是，最后挑选出来的家具，一个是在法国，一个在意大利。原因是这两个家具品牌虽然采用的是现代的加工工艺和方法，却体现了一种东方精神。法国人经过文艺复兴、巴洛克以后，对东方文化开始有一点着迷。而且巧合的是，欧洲文艺复兴巴洛克与的盛唐时代一样，日趋华丽繁复，但从二十世纪的包豪斯开始，进入了极简的现代主义，德国包豪斯学校的第二任校长著名建筑师密斯凡德罗，与一般的现代主义建筑师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提倡一种类似中国宋代的不对称美学的概念，所以事实上无论东方西方，许多好的设计理念骨子里都是相通的。
例如Four Seasons?台大设计选用的椅子，是由法国设计师设计的，但如果仔细观察椅子的曲线，会发现非常富有东方的韵味。后来他们才了解到，这个椅子设计师，到东方来最喜欢的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一些明式家具、藏书、奇木和赏石。然后他又把这种精神融汇到自己的设计之中。廖国智曾经请教过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设计的家具，所有金属的东西，举凡椅脚，桌脚各或者灯，这些东西，看起来像黑铁，有的看起来像不锈钢的东西，可是里面的材料，有90%的家具品项里面不是青铜就是黄铜？他的回答很巧妙，他说这些都是跟你们学习的，自己内涵有多少，你自己清楚最重要，别人看成什么却没那么重要；第二，如果有一个对生活感受非常细腻跟敏锐的人，你让他摸那个东西，他的触感和温度就已经告诉他是什么材料了，因为铜相对比较冰，铁没那么冰，对于一个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他一X就知道是什么了，他们之间就可以对话了。
▲ 家居中采用的椅子虽然是由法国设计师设计，但如果仔细观察椅子的曲线，会发现非常富有东方意味
▲ 前院的绿植透过花窗在阳光的映射下透出优雅的剪影，与室内椅子的线条相互映衬，共同营造出富有东方情怀的自然感受
同样在内饰部分，墙上装饰的九块铁皮，是由台湾的当代艺术家一个一个点去焊成的。铁皮是过去台湾住宅最常使用的材料，采用铁皮标明了一种与当地历史血脉的联接。而铁皮经过捶打，借用了传统中国匾额的概念，选择九片则代表着对居住在里面的住户长长久久的祝福，并且经过艺术家精心的设计，九片铁皮在灯光下形似燕子，就彷佛有九只燕子祝福着家宅，这样就再次巧妙的把东方的精神融入进整个家居之中。
▲ 内饰的墙面上有九片铁皮的装饰，其实是艺术家借用了中国传统中匾额的概念，而选择九片则是代表着对住户长长久久的祝福，这样就再次巧妙的将东方的精神融入进整个家居之中
廖国智以为，都市人在居室住宅中最需要的东西，不是所谓的豪宅，而是既可以享受都市便利，又可以享受大隐于世的感受。这两个元素乍看之下是冲突的，但其实通过建筑空间和陈列摆设，还是可以在都市里给人营造出一种生活在在自然中的感觉。比如中国的传统园林建筑，就是来自于中国人传统对于园林山水的向往，这种向往不仅表现在“可观”、“可游”、“可居”、“可赏”的山水画作中，还可以进一步立体化成为可转折游赏的园林建筑。现代的都市人某种程度上更需要回归人的本质，体会心灵的宁静，接近自然，享受那种“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令从外部观看此住宅的都市人X产生一种类似苏东坡《蝶恋花》 中“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的向往。
在Four Seasons?台大设计案中，家家户户的窗外都有一个用建筑模板做的植栽槽，用来种植绿植，并采用了自动的滴灌和洒水、排水的系统，适应了现代人忙碌的生活节奏。透过窗外的窗花和绿植，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影子都会倒映在家里，形成一种活在自然中的感觉。而且这种自然的感受，是通过精心的设计达成的，建筑的朝向、窗户和植物的相互位置都是在设计之初就纳入整体思考的，喷水装置也都做了巧妙的隐藏处理。倘若设计之前没有融入建筑本体去思考，是很难达到满意的效果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发展美学经济和文创的东西，在本质上，还是脱离不了从人性与生活的观察角度。无论做建筑或者空间的过程中，不能仅仅追求建筑的漂亮或者雄伟，却毫不关心住在里面的“人”的生活感受，而是必须同时兼顾到二者。如果不关心美学，不关心住在里面的人的感受，建筑就只能是一个冰冷的工业产品。
▲ 即使受到台北都市空间的限制，依然在有限的空间内营造出“大隐隐于市”的生活感受
Four Seasons?台大就是力图将千年前东方美好年代的生活意境在当代重新呈现的一个初试啼声之尝试。设计之初，就将目标人X定位为生活在台北都市中寻求东方美好年代的生活意境者。在廖国智看来，他们这X人拥有良好的经济条件，宽阔的文化视野，多元的观念和文化，但却苦寻不到属于自己或可完全量身打造东方文化之建筑及生活空间，其实只要确定了主题，可以通过专业的团队为他们设计，包括器皿以及当代艺术等等的搭配，就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具有独特品味和文化的生活空间，进而体会到心灵的富足。如果慢慢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有这样优雅的空间和心灵，就可以逐渐形成我们国家文化的力量，和X的自信。我们就终于有机会，不止是在经济水平上可以跟西方平起平坐，并且在文化上，也可拥有值得我们自己骄傲的东西，从而更好地与他们互动，为我们的X自信心，带来大幅度的提升。
长按或扫描下方二维码关注中国嘉德官方微信
微信号：zhongguojiade
